琰琰的父親是個不善言辭的人,他每次都趁琰琰不在的時候來學校裏看看,然後向我打聽打聽琰琰的近況,問一些她生活上的長長短短,她的學業和她的感情。我總是不能理解他們父女為什麽不願意當面交流,非要以我為中介。後來的某一天我終於知道了其中的秘密。琰琰從小跟著媽媽長大,爸爸是個生意人,在家裏的時間總是不多,媽媽有很嚴重的疑心病,總以為他在外面有了其他人,所以總是不回家,小小的琰琰看著媽媽愁眉苦臉,焦慮萬分,也漸漸地疏遠了爸爸,而爸爸也不堪忍受媽媽無止境地猜忌,於是更加不願意回家。最終媽媽還是患憂郁癥走了,她的死在琰琰的心裏埋下了仇恨的種子,她恨他,恨他殺死了媽媽。 泡泡袖波浪開襟修身皮衣 01 琰琰不知道,當爸爸那天看見一個跟她一般大小的女孩穿著泡泡袖波浪開襟皮衣,帶著燦爛的笑,挽著她父親的手,在公園裏散步時,他的內心是多麽的懊悔。他離開家鄉,下海經商,無非是想多掙些錢,給她們母女更好的生活。如果早知道最終的結果是這樣,他寧願當一個普通的工人,不要生活多好,只要一家人快快樂樂就好了。 荷葉下擺風衣 02 可惜生命只有一次,時光也不能逆轉,所以他只有帶著悔恨悄悄地關註著女兒,希望有一天能得到她的諒解,再讓他回到她身邊,好好照顧她。每次逢著什麽節日,他總要花一番心思,為心愛的女兒挑一件衣服,每逢這個時候他總是最高興的,他看很多很多的衣服,仿佛那一番細細地琢磨裏浸透著滿滿的關懷,最終選定的那一件,透過它似乎就能看見女兒的笑顏,但是,每逢這個時候也是他最難過的時候,因為這些衣服從來都沒有寄出,只是掛在家裏的衣櫃裏,沈默著呼吸。這一件粉色的荷葉下擺風衣,女兒一定很喜愛,她從小就喜歡甜甜的顏色,只是它必然也逃不出躲在黑暗裏的命運。 小熊圖案毛衣 03 他那天經過櫥窗的時候一眼就看中了這件小熊圖案的毛衣。他仿似透過它看見小時候穿著小白裙的女兒快活地跑出門來迎接他,一把抱住他的腿,高興地喊著:“爸爸,爸爸!”那時候的女兒總是仰起天真的臉,笑瞇瞇的問他:“爸爸,有買娃哈哈嗎?”他每次都是趁著女兒還沒醒來就悄悄地離開,他怕她一哭,他就邁不開步子。 雙排扣短外套 04 後來女兒長大了,她跟媽媽越來越親,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了。他知道自己的生意太忙了,對她們母女是太疏忽了,有時候他也想,算了吧,回去吧,好好地跟老婆孩子生活吧,可是又放不下他的事業和一起打拼的員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的補償,他還記得有一年女兒的生日,他送了她一件玫紅色的短外套,女兒很是喜歡,她安靜甜蜜地笑,讓他一瞬間覺得她的確長大了,自己也真的老了。 修身毛呢大衣 05 後來妻子去世了,女兒對他更是冷淡,有時候他內心很是淒苦,不明白一輩子操勞究竟是為了什麽。最近胃開始不好了,已經是老毛病了,沒有人關心,自己也懶得理會。天漸漸冷了,他時常想,女兒好不好呢,沒有媽媽照顧的女兒會不會覺得自卑,會不會孤僻呢?她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他只能在想念女兒的時候去逛逛街,看看同齡的孩子解解悶。這件修身毛呢外套是一個笑得溫暖純凈的女孩穿著的,他當即跑去買了相同款,似乎是覺得女兒穿了,也能笑的同樣好看。 時尚蕾絲兔毛外套 06 那天,他忽然想到女兒的生日快要到了,於是照例跑去給她買衣服,店員問他女兒多大了,他想了想說:“都大三啦!”說完咧嘴笑了笑,已經是大姑娘了呢,在他心裏她似乎永遠是個孩子呢。他聽從了店員的建議,買了一件略微成熟的蕾絲兔毛外套,他想女兒穿著一定跟她媽媽當年一樣漂亮。 大翻領呢子大衣 07 他提著禮物袋美滋滋的回去了,他想這一次女兒大了,應該能理解他了,所以他下定決心明天早上就去看她,好好地跟她說說話。可是回到公司他感到胃部劇烈的疼痛,一下子昏倒在地,助理發現後把他送去醫院,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醫院的病危通知書送到琰琰手中時,她一下子就癱軟在地,她恨他,可是絕不希望他有事,她匆匆地奔去醫院,撲倒在爸爸的床前,他似乎心電感應似的微微笑了。琰琰去收拾遺物時,發現了滿滿一櫃子衣服,每一件下面都貼著一張小紙條,上面是同樣的一句話:“給親愛的琰琰。”她淚如雨下,其實她早就選擇了原諒,只是來不及告訴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