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就在荔枝公園的北緣,還瞭書,給管理員罰瞭六角錢過期費。我說不罰行不行?管理員說不行,必須執行規矩。給她一百元,看著她跑瞭好幾個房間才找我一堆散錢。2005年4月10日,網上流傳依舊有anti-japanese活動,我一直想要用自己的雙眼見證中國人的覺醒,為瞭尋找anti-japanese隊伍,我必須穿過荔枝公園,才能走到深南大道。 荔枝公園位於深圳市中心區,占地面積近30公頃。1982年,也就是特區建成的第三年,深圳還局限於東門一帶,不過一個小鎮,在郊區原有的589棵老荔枝林和一片低窪稻田的基礎上,挖湖、造橋、鋪路,構築成現今的荔枝公園。公園內有亭臺樓閣、水榭花廊,小橋流水,倒也略顯雅致。由於公園地處繁華商業鬧市,因此,綠地彌足珍貴,堪稱一葉綠肺,在車馬喧囂的都市,多少讓人寧靜。 記得初來深圳的時候,徜徉於荔枝公園,竟被深深吸引。閑坐於湖邊,遠處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地王大廈、深圳發展銀行大廈等著名建築穆立於眼前,好一派現代都市風光。夜裡,彩飾霓虹將所有建築裝點得妖嬈萬分,倒映在湖水裡,真是讓人流連忘返。 如果雨水來臨之前,註意觀察蟻窩,就會發現幾乎所有螞蟻都傾巢出動,你來我往。周末的荔枝公園,遊人竟然超過瞭螞蟻。以“雅、幽、靜”為造園思想的荔枝公園,如今仿若巨大的市場,人聲鼎沸,十足熱鬧。有踢毽子的,有聊天的,有說書的,有唱京劇的,舉凡休閑的活動,公園裡差不多應有盡有。爸爸住在我傢的時候,常常一個人閑逛到荔枝公園,聽唱歌唱戲。爸爸對一個事情感到奇怪,“小二,你上那麼多年學,讀那麼多年書,口才趕不上公園裡說書的,那人還是小學文化。我看那口才當總理都夠料。” 背著書包穿過一層又一層的人,一個女高音把我吸引住瞭。走到近前,才發現共有五支隊伍,有單獨拉二胡的,有弄手風琴的,有放錄音跳舞的,沒想到五支隊伍的音樂可以同時齊鳴,嘔呀啁喳難為聽,耳朵不夠用瞭。跳舞的人圍觀者最多,有幾個黑乎乎的老太太在人群裡轉圈,幾個小孩也跟在後面手舞足蹈,不亦快樂。女高音又開始演唱瞭,唱anti-japanese革命歌曲,曲高和寡,沒人聽,大傢都跑去看跳舞瞭。我站在那裡傾聽,女高音就對著我認真地唱,歌聲把我唱得熱血沸騰,恨不得扔給小日本一顆原子彈。演唱快結束的時候,我用力地鼓掌,女高音表示感謝,還給我鞠瞭一個躬,我怪不好意思,白聽歌曲,還受人尊敬。看來高雅藝術註定孤獨。 我坐在臺階上,抬頭看見一個新奇的東西,巨大的木棉樹上,掛著一個巢,或者螞蟻或者馬蜂,有南瓜那麼大。我站起身來,在人行路上不停地看,很快地就有幾個人跟著我一起看,一會兒工夫聚瞭好多人,大傢指手畫腳,誰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巢。閑人們都仰著頭,看樹上垂下來的東西。 背包向前走,到瞭小橋觀魚處,小孩子們拿著魚食一把一把地灑向湖水裡,黑魚紅魚爭著搶著來吃。魚又多又肥,它們沒有人類的聰敏思維。有些東西不能搶,吃多瞭長得快,長得肥,慢慢地就合乎宰殺的標準。越積極,越早成為俎上肉。有一條特大的紅魚,引來孩子們的陣陣歡呼聲,估計應該是高祖級的錦鯉瞭。 有人氣的地方自然有齷齪。妓女常在公園內拉客,多次見諸報道。有幾次孤身穿越公園,見過披著長發抹著紅嘴的妓女,向我使眼色,看著她們那白臉擦得妖精似的,胸口裡反胃。不單是妓女,荔枝公園也成為同性戀者交易的地方,有報道說,有位初來深圳的老人傢夜裡散步,竟然遭到男同性戀者性騷擾,老人發誓再不踏進荔枝公園一步。深圳是個復雜的地方,荔枝公園也能讓人發噱。同性性交易法律沒有規定,警察也沒辦法,但是加大整治力度後,狀況應該好多瞭。 步出公園,紅嶺路上人潮洶洶。深圳永遠都是人多,目之所及,大人小孩男人女人,應有盡有。小平畫像前,攝像師們不停地兜售他們的快照。有個戴眼鏡文質彬彬的男子走過來問我鵬程醫院在哪裡,我直覺他下一步該向我借錢,神經繃緊,沒想到估計錯瞭。 盡管人來人往,但這個城市永遠沒有交流,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總是不安和躁動。沒有誰會真正相信誰,所有人都蜷縮在自己的軀殼之下,在夜幕裡,疲憊地躲進高樓裡一間間亮燈的鬥室。 深南大道上車輛東西奔流,沒看見anti-japanese的遊行,一定是我來晚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