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深圳行
“雖然迎著風,雖然下著雨,我在風雨之中念著你,······”齊秦的一首耳熟能詳的老歌,引起我無限的遐想------。 剛結束被借到北京為當時的紡織部,籌備瞭三個月全國服裝展,又匆匆趕到南國的深圳籌備、策劃、佈置我單位,深圳大學、港商三方聯合辦的企業。 那是1988年10月初的事情瞭。 南國的深圳是改革的急先鋒,是一片熱土-------。
同行的共有6人,清一色的男性。一位負責人,兩位負責機械安裝,一位負責工藝,一位負責財務,他們是要長期留在深圳工作的。唯獨我,負責整個企業的裝修和包裝,是企業的形象設計,工作完畢就可以回傢的。由於,我特殊的身份,再加上前期我的工作的分量特別重,故而,我是實際上是相當活的能量,有時還要充當“老大”角色,享有一定的指揮權利 。 深圳大學,對我們剛到深圳的上海人來講,是充滿向往和憧憬的地方。當時學校剛建立5年,坐落在風光秀麗的大鵬灣與香港隔海相望,整個學校沒有圍墻,校舍的建築新穎、別致,綠樹成蔭,鮮花怒放可以和當時上海任何一傢公園媲美,更關鍵的是融入大批的,有改革熱情的年輕人,使整個校園充滿瞭活力和朝氣,時時播放和迸發出新的理念,是一塊能吸引求知者,和播種著的校園。
學校當時的座右銘我依稀記得是:自信、自省、自強、自律。這對我們改革還沒有啟動的上海人來講一切是新的。傍晚,徜徉在學校的幽靜的小路漫步時是散發著浪漫的情懷。我不能忘懷,這一年的聖誕夜是在南國深圳大學度過的。沒有白雪皚皚的聖誕冰雪,隻有繁星點點天空和廣袤的草坪。當時,我的主體工作已經基本結束,迎接上海的領導實地考察,(嚴格地講是觀光)許多年輕領導者,也許是激動吧,也許是各自都有喧囂的理由吧,大傢依偎在學校的草坪上,由我手持吉他,激情的歌唱和狂歡,是真正感受,我感慨萬分興奮地說:“記住瞭,1988年的聖誕夜,我們在深圳,以後這樣的機會是不可能再有的”。我們通宵達旦地歡唱到黎明。 事實如此,我的預見不錯哦,隨著改革的深入,許許多多的當時人各奔東西,至今,還沒有見過面的。真是一個使人有施展才華的年代。
喜歡花卉的我知道,上海相對寶貴的米蘭、扶桑花卉,在深圳隻是充當普通護綠族,路邊皆是。南國的芭蕉、椰子樹往往美術刊物上長見的畫面,在這裡張眼可見,我們的合資企業就設在學校北端校辦工業園區。 我的任務,自然離不開設計和繪畫。一個樓面的區域內包括主體工場、辦公室、會議室、陳列室等等。總之,當時我方領導原則地要求我佈置成是工場又不像工場,視覺效果要和深圳大環境匹配,資金要控制好,這意味著我需要化大力氣完成自己喜歡喜歡的任務。其中,兩幅大型油畫是我記憶中比較深刻的,一幅7.20米左右是海景風景畫,氣勢恢宏、另一幅是4.30米左右是裝飾型的版納題材,情趣盎然,感情細膩。辦公室和會議室我設想用個性,小資情調比較濃厚創作畫。我在完成總體設計之後,著手繪畫瞭。當時的深圳被稱為“文化沙漠”,所需的油畫佈和顏料都沒有,我隻好親自到廣州采購哦。 從采購繪畫材料——內框綁佈——繪畫——設計外框——正式安裝上墻。每個環節都由我動手和把關,而且,繪畫數量不少,你說累不累?不累,是違心的。我喜歡一邊繪畫,一邊哼著歌曲,歌曲沒有一首唱完整的,慢慢悠悠的度過每一天,愉悅自然就產生在其繪畫的過程中咯,真正體會到勞動著,快樂著------。我對自己化大量心血畫的大型油畫特別鐘愛,對其外框要求高,以至木匠師傅根本不理解為什麼如此做?當厚實,立體感頗強的畫框配上畫面,其效果真正是錦上添花。這種感覺在香港投資商來考察、驗收時說的一席話,他們用港式普通話說:“哇哦,你,好厲害哦,你在香港可以賺大錢的咯”。當時我方領導都在場,我從他們興奮的臉上看到我的辛勤勞動沒有白花。 當深圳大學校長來現場指導工作是看瞭我們整體環境後連連稱贊,還興致勃勃地問,這畫請那個畫傢畫的,還把我叫到他面前,問我是什麼美術學院畢竟的------。慚愧,我當時還沒有上高校學習美術專業。不要小看深圳大學校長們的評論,這對我的自身定位,和單位對我的肯定打下紮實的基礎。首先,自我意識到必須要有一張大學的文憑不然的話再好,不登大雅之堂。為我以後孜孜不倦努力要上大學打下瞭伏筆。其次,穩定瞭我的設計工作的地位,在我之前有二位設計人員,由於我的出現,她們消失瞭,但其中一位是有人際關系的,不確定因素還是有的,畢竟我是草根,沒有任何關系,卻有一個桀驁不馴不易羈絆的,有思想的,敢講話“美名”的傢夥。日後幾年,國企形勢每況愈下,我仍然過著瀟灑的日子,我想這多多少少和我當時在深圳的工作表現是密不可分的,這真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哦。 到深圳自然要到改革開放的前沿——蛇口。
當我一踏上這片熱土就被“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巨大的廣告牌吸引住瞭,在城市主要的路口鋪天蓋地聳立著,占據瞭你的整個眼球。我想這也許就是廣告的效應吧,無論你是自覺的或不自覺的你都被這樣事實接受。這裡,在發生一場翻天覆地的經濟革命,是一次浩蕩的改革。口號的作者叫袁庚,是改革的急先鋒,以至在相當時間內,這個口號成為改革標桿性語言。時間、效率很好詮釋改革的內涵,以後派生出來流行的“深圳速度”、“深圳效應”均出於此典古。 來到蛇口必然要到“海上世界”逛一逛,現在看來,就一艘大船,包羅萬象安排你的吃、喝、拉、玩和賭,如今的上海什麼沒有,規模好好地比其宏大,真是小巫見大巫。然而在當時這種形式是比較前衛的,內地的人是想也不敢想的。其實,真正的含義我的理解僅僅是打開一扇窗戶,折射出改革的幅度,根本上是要達到改變人們的觀念。 但凡,到深圳遊玩國貿大廈是首選的景點。360度的旋轉廳煞是誘人,當自助式的鳳爪和精美的美輪美奐點心,每每出現在你的眼前,初來乍到我,像劉老老進大觀園,真有點不好意思伸手拿哦,1988年的我就如此沒有出息。自助形式的營銷現在是司空見慣,20年前是另當別論瞭,出現的尷尬的局面我想應該可以理解的吧,我想,這種剎那見窘境本質地反應先進與落後的差別。 深圳的城市建設,用現在的眼光審視還有相當不合理的地方。大傢喜歡稱贊它是“小香港”,高樓一棟連一棟,沒有相當數量的泊車位是敗筆哦,盲目照搬照抄,按圖索驥不符合深圳的實際情況。數年之後,這種困境就顯現出來瞭。這,也許是為改革開放付一定的學費吧,還有在經濟建設的同事忽略必要的精神建設,窗戶洞開,光怪陸離的東西隨即而來,給改革開放的勢頭多少帶來一定負面影響。 沙頭角,想必那個年代的去深圳的人一定向往的地方。每天熙熙攘攘的人群足以證明人們不厭其煩,辦理繁瑣手續能成行的理由吧。小小的中英街人為被分成中方的和港方的,歷史的沉重包袱在南國一隅,表現淋漓盡致。以中英街為界限雙方不能逾越到對方,不然就有“偷度”嫌疑。盡管,有嚴格的規定,然而,大凡前往的人個個心照不宣。琳瑯滿目的小商品、巧奪天工的新穎的金銀飾品對相對匱乏內地是有很大的誘惑力。港方的商人當然喜歡內地的如此大的商機,雙方兩廂情願,供需互補,買賣自然紅火,而且持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我不知道現在的沙頭角如何?想象中應該是蕭條的和沒落的,這才符合事態發展的規律。 我,當然也到過中英街在興致勃勃大批人群中湧動,一溜煙地溜到港方管轄處,多多少少采購一些商品,和金首飾.,滿足當時獵奇的心裡。現在看來有點傻帽,而且傻帽的可愛。 我對珠海的印象比較好。 整個城市就像一篇幽雅的散文,樓宇的建設和佈局錯落有致,疏密有度,每棟大樓又極具個性和品味,城市又很清潔。白天,也許是南國特有氣候我的關系很少見到人,而到瞭晚上則恰恰相反,是一個很好旅遊,療養休閑的好城市。 漫步在拱北的老街,一行6人悠哉,悠哉,三三兩兩的關註自己喜歡的商品。突然,傳來瞭,我們的人的聲嘶力竭的叫喊;“搶包瞭,搶包瞭”,我腳步嘎然而止,說是遲,那是快,隻見一個身影從我眼前“嗖”地飛過,還沒有明白是什麼事拔腿就追,那是的速度可以稱“風馳電掣”,追到三叉口,隻見同行的機敏地從另外的一條路包抄終於擒拿到瞭。我還在氣喘籲籲,又聽見瞭啼笑皆非的聲音;“朋友,幫幫忙,大傢都是上海人”,我被這個聲音暈到。“儂是上海人,搶東西的時候,儂為啥搶上海人的。儂坍上海人的臺哦”一片的指責聲淹沒瞭寧靜,古樸老街------
我們和派出所約定晚上去做筆錄。同行的搞財務的,推說身體欠佳,不願意同去,我睽異地指指身後的娛樂場所說;“不去,可以,但不可以到這裡去。”我用手比劃著。當我們結束瞭筆錄,來到約定的地方,就是不見他蹤影,大傢七嘴八舌議論紛紛。我斷然地說:“肯定在裡面”,我們一蜂窩地朝裡面走。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拿出從上海帶來的唯一一包硬殼箭牌外煙招待5——6名靚女,自己一盆蛋抄飯和一杯咖啡,把我們氣的七竅生煙。我擔心的是他身上的錢,畢竟他是財務啊,怕出意外。事後,他說都是上海人,老鄉見老鄉特別親。他還詭異地告訴我當地的‘行情“,一個不安分的心,在他內心蠢蠢欲動。他以為是在搞社會調研,是珠海行的最大的收獲。
也是他,在深圳大學舞廳裡,看見美麗姑娘,用流行的迪斯科舞步,到處挑逗哦,喏得大學的姑娘團結起來,嫻熟地圍成一個圓圈,隻有他一個人,踽踽獨行,當他背對著人的時候,好幾雙手打他的屁股,他回頭對面也迅速地他的屁股,搞的他暈頭轉向,真是下不瞭臺。我怕他吃虧,體面說有急事瞭解瞭。兩件小事,告訴我們的是當他在跳迪斯科,一行隻有在玩,我們傻帽一個,不能融入,快樂在其中,他一個可以勇敢闖入娛樂場所,當時的我是不具備如此激情的和意識。他年齡比我們小,還沒有成傢,想迅速加入到開放的深圳的心情比我們急切!這樣理解就順理成章瞭。 南國深圳的冬天,是雨季。 觥籌交錯,舉杯慶賀合作成功的喧鬧時光,不在瞭-----。大批的考察團漸行漸遠,消失瞭。一切又恢復往日地寧靜。唯獨,試生產的縫紉機聲,發出吱吱的聲音。這一聲音和已經完成任務的我如此地不合拍,以至使我產生莫名的煩躁,和惆悵。 屈指數來在深圳快要百天瞭,上海考察團的離去,更加速瞭我懷念傢鄉和親人------。 深圳的冬天,下一場雨,冷一場,我帶瞭的秋裝已經難以禦寒瞭。 在寬敞的場區內,我用循環方式播放著,“-----你問我何時歸故裡,我也輕聲地問自己,不是在這時,不知在何時-------”如此貼切的歌詞,恰如其分表達瞭我的親懷。 同行的5位,他們的心態絕對復雜。眼看我要離他們而去,有羨慕、妒忌、更多的百天的生活友情,把我們的心連在一起瞭,不用言表,我從他們的眼神中可以看到,他們更想傢瞭。默默無語,時光在無奈中度過,--------。 當時的深圳還沒有飛機場,隻能專程派車送我到廣州的白雲機場。 踽踽獨行的我別離深圳時耳邊仍然響起齊秦的那首能充分表達我情感的歌曲《大約在冬季》。“我也輕聲地問自己,不知在何時,我想大約在冬季-----”。 上海,陰霾的冬天迎接瞭我。那是1989年的1月5日。
黑天鵝 南國的蓮
非洲的睡蓮
小橋流水
沙鷗2008.10.9 紀念深圳行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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