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了二十幾年了,去過的地方也不多,廈門、桂林、雲南、廬山,然後就是這次的澳門之旅啦。以前出遊大多是跟著旅遊團,趕場式的匆匆,難以下咽而沒有地方特色的旅遊餐,滿巴士嘈雜的鄉音,可有可無的冷門景點,毫無休止的催促,還有各種加景點的額外費用,這些便是我對跟團旅遊的印象。 於是這次去澳門就小小地試了一下自由行。澳門,一個小小的地方,即使兩個景點在地圖上相隔甚遠,實際上走一走,也不過兩三分鐘的路程。記得臨行前,我查了很多景點之間的路線,甚至把地圖打印下來,去了之後,覺得都是多余的;饒有興趣地搜了眾多博物館,去了之後,發現大多都是一些小小的展示廳。其實,事情往往沒有我們所想的那麽復雜,我們也沒有自己所想的那麽柔弱無措;事實常常沒有期望的那麽美好,我們也沒有像自己想象中的那麽興致勃勃。所以說,自由行,是一場率性隨意的修行,不要想著有多復雜,也不要想著你能從中采掘到多少你預想的東西。放松心情,在生活的字裏行間裏把自己斷章取義地截出來,脫離原本的語境,忘記上下文的煩憂,放逐自我。 人們都說,澳門逛一天就行了,也可以省一夜的住宿費。我執意要玩兩天,我想慢慢、慢慢地走,慢慢、慢慢地看。快節奏,高速率,是經濟社會發展的需要,與旅行無關。 兩日遊路線: DAY1:澳門:新馬路(玫瑰教堂,大三巴,澳門博物館,手信街,民政總署,議事亭前地)。漁人碼頭,葡萄酒博物館,大賽車博物館。旅遊塔,美食節。 DAY2:氹仔:威尼斯人娛樂場,官也街,龍環葡韻住宅式博物館,澳門大學。 路環:安德魯葡撻店,十月初五馬路,各種小巷。 大三巴牌坊 穿過人頭攢動的手信街,豬肉脯的味道沾染了一身。走完這條街,基本上人人手上都會提著鉅記餅家、咀香園的手信,不過說真的,這些店家的確很慷慨,試吃了很多,即使不買,也沒關系。不過羊毛終究出在羊身上,鉅記餅家裏顧客很多,買手信不像買手信,而像在搬手信,一買就買一大堆。試吃是一種不錯的營銷策略,前提是利潤有所保證。手信店堆成一條街,形成集群效應,是特色也是策略,方便遊人也方便店家。相互競爭也是一種帶動。 手信街走到頭,便可以看到大三巴了,乍一看過去,覺得它沒有照片上好看,視線內有太多遊人,太多不合時宜的屋子。取景是攝影師的必修課,5寸7寸的空間,定格住景致,讓多余的人與事隨時間如流沙般四散開。遊人的噪雜喧鬧、旅遊的興奮感沖淡了宗教肅穆的氣息,漸漸地走近大三巴,才漸漸地感覺到它作為遺跡的存在。 80°視覺的仰角,自動屏蔽了一米八以下的遊人,不懂基督教的我,靜靜地看著這座二十三米高的前壁。真真切切地站在它的腳下,真真切切地領略宗教信徒匍匐在主的面前的那種莊重、心無雜念,即使我並不是信徒。三次失火,二度重建,然後以一個災後幸存者的姿態傲然屹立,是坎坷,也是倔強。三巴是它音譯過來的名字,源於“St.Paul”。它的前壁造型,像極了中國那些歌功頌德或紀念的牌坊,所以被冠上牌坊的名字。據說它是巴洛克風格,我不知道應該如何用言語概括它的特點,只知道與哥特式風格的尖形拱門、肋狀拱頂什麽的比較起來,它看起來圓潤了許多。哥特式宗教建築的莊嚴、崇高感是壓倒式的,可以讓一片喧嘩頃刻啞然,然而它太繁復太瘦削太多棱角太嚴肅了,就像中世紀那些面無表情的、晦暗的宗教畫,給人難以接近的距離感。而大三巴的巴洛克建築模式,給我的整體感覺像拉斐爾的畫,雖然沒有可愛的聖嬰、慈愛的聖母,但總體感覺柔和靜謐安詳,又不乏神聖的崇高感。 當然,東西方建築都能給人以崇高感,只是方向不同。西方的崇高感是以下觀上,“它的墻柱、窗扇、尖頂,它的整個造型都給人以一種飛騰向上、直入雲天的超越塵世的宗教崇高感,那麽中國的台(樓、亭、閣)作為崇高則主要是以上觀下,站在台上,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眺望四方之遠。這是中國古人觸發宇宙人生的崇高感的崇高。”(《中西美學與文化精神》張法著)現在想想也是哦,中國人喜歡登高望遠、登台作賦,以遊目飽覽遠景、縱觀萬千景象,暢然抒懷;而西方人的視線範圍一般比較窄,喜歡專註於某一物件,窮究它的比例、色彩層次,專於焦點透視的嚴謹和理性。
一張照片的景深 對著澳門博物館的玻璃幕墻,照了這張照片。除了左下角的幾株植物,其他都是虛像。 景深一:澳門面積很小,據說只有香港的六十三份之一,可想而知,高樓鱗次櫛比,建築密度比較大,街道很窄。土地資源的緊缺逼迫空間向上拔伸,在中國的平原地區都如此,各式各樣的高層建築使每一座城市有著相似的特征,噢,不能說是特征,應該說是共性,現代化的共性正在模糊每一座城市的個性。說到高層建築,我想起龍應台曾經把高層住宅比作豎著放置的集裝箱,“鄰裏”似乎成了一個過去式的詞,平時在樓道電梯裏偶爾打打照面,自家大門一關,便互不相識了。記得小時候有一段時間住在外婆家,感覺很好,她家雖是商品房,但有點四合院的味道,建築的俯視圖是一個H型,一層四戶人家,有一個挺寬的走廊,小時候我總是去其他三戶人家裏串門,蹭吃蹭喝,找別家小孩子玩。但是現在,我連我家對門的小妹妹長什麽樣子都不是很清楚了。人居環境是在改善還是在惡化?到處都是標榜著歐式、標榜著皇族奢靡風格的樓盤,暗示著身份地位的彰顯,但終究是拙劣的模仿,真不知道都被哪些人買下。不過澳門舊城區的建築保存還是比較完善的,新馬路有點汕頭小公園一帶的感覺。 景深二:有時候,很想一個人跑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待著,完全脫離熟悉的環境、熟悉的人、熟悉的自己,看看能不能邂逅一些陌生的東西、遇見陌生的自己。可是又考慮到安全問題,畢竟是家中獨女,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實在對不起雙親。人活於世,並不是用一個幾字構成的名字就能草草概況的,還有各種各樣關系的牽絆。再說,招一兩個好友一同出玩也是一件非常好玩的事啦。比如說,我旁邊的那位LC,善良體貼活潑熱情,好姑娘一枚,跟她待在一起總會覺得很歡樂、常常挺感動的。有時候想想,我是何德何能,能有那麽些個溫暖善良的朋友。我很喜歡很喜歡溫暖善良的感覺。有句話說,“通過一個人的朋友、父母,可以推測這個人是怎樣的人。”很慶幸我所遇到的都是些溫暖善良的人,可我自認不是一個溫暖善良的人,我善良但是比較冷冰,我可以以禮待人,卻沒那麽容易以情待人,就像林黛玉一樣“情情”,沒辦法做到像賈寶玉一樣“情不情”。生性如此,這樣不好。但是換個角度看,大概是因為我對自己不夠熱情,“相信自己是我們做出許諾的先決條件。”(《愛的藝術》弗洛姆著)如此類推,熱愛自己是對別人熱情的先決條件。好吧,先愛上自己吧,變得溫暖一些,就像冰心筆下的《小桔燈》,給人以暖的顏色、暖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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