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的風韻在於,每次去總有新的感受而叫人不覺厭倦。常常覺得,香港像是一塊方糖,要放在咖啡裏化了,才甜得動人;而澳門究竟是小而妥帖的,像是便利店賣的夾心軟糖,可以含在嘴裏慢慢咀嚼,滋味無窮。 去香港便一定去澳門,去澳門便也絕絕少不去香港。當自己在香港逼仄的街頭無數次撞見一模一樣的SASA、兩替店和免稅店之後,便不自禁的想念和期待在澳門時的怡然自得。澳門會給人以很富足的感覺,三步一個教堂,五步一家博物館,以及街邊那些很地道的蛋撻、牛雜和果汁,每到一個城市便喜歡逛博物館的我,即使一個人閑蕩,也不覺得寂寞和無聊。旅行時最怕一路沒有能吸引眼睛焦點的東西,如滿大街同樣模式的化妝品店和茶餐廳,瞬間讓眼睛失了焦,也不怪東西一買齊我就想逃離香港,奔向澳門。
喜歡澳門那些曲折而又陡峭的小巷子,安靜,遊客不多,常常眼前忽的出現一座意料之外的博物館,無心插柳般地進去晃一圈,可又總是被裏面飄浮著的凝重而神聖的氣氛所吸引。從金碧輝煌的威尼斯人出來,經歷了一場忽如其來的大暴雨,黑色的棉布長裙沾染了過多塵土而變得黏滯,只是打著傘一個勁頭地往前行,打算直奔官也街買手信吃甜品。卻是在七拐八彎之後,忽的發現“龍環葡韻住宅式博物館”的旅遊指示牌,沒有旅行指南和同行者的好處便在於此,計劃可以隨著意外隨時更改而無需負責任。
龍環葡韻 我就由此一路走著,經過嘉模教堂、民事登記局和市政公園,從素啤古街拐到氹仔海邊馬路,五幢粉綠鑲白邊的葡式小別墅一字排開,赫然呈現於眼前。它們曾是一些高級官員在離島上的官邸,也是土生葡人的家庭住宅,典型的葡萄牙建築風格,兩層式方形的格局,白色的百葉窗以及四周包圍的外廊。八十年代澳門旅遊局將之重新粉飾修復,隨後將其中的三幢改建成博物館,分別為“土生葡人之家”、“海島之家”和“葡萄牙地區之家”,剩下的兩幢則作為“展覽館”和“迎賓館”。最有特色的陳列應當數“土生葡人之家”,它最豐滿地重現了土生葡人的典型居家環境,中西融合的擺設,紅木梳妝台上擺著基督和聖母像。鏤花的白色桌布上,黑白老相片的人物定格在昔日的輝煌一刻。
看多了澳門的風景會覺得那些古舊的物品,大多是要和整個建築體系搭在一起,才會有種宏大和莊嚴的美感,而那些人造的文藝小室,則是每一隅都有其自身布置出來的美感。或者也可以說,那種老舊建築的美感主要是來自於氣場、內涵和意義,用其的構造美和歷史感展現給我們另一樣看景物的眼光。
龍環葡韻 而路氹歷史館又是另一個在行走中偶遇的佇足處,同樣是頗具葡式風情的粉綠色兩層大樓,在經過氹仔告利雅施利華街時,又以同樣的氣息吸引到我。距熱鬧熙攘的手信街官也街不遠,這座博物館可謂是充滿了人來人往的喧鬧,它原是海島市政廳大樓,直到92年才被列入具有藝術價值之建築物名單內,九個展室承載著一部路氹的政治和居民生活變遷史,走上木質的樓梯,當年市政廳會議室的擺設猶在,逛博物館的意義或許就在於,這些已逝去的昨日時光重返人間,在你心裏產生思緒的激烈碰撞,然後留下一個無形卻深刻的印記。
仁慈堂 鬧中取靜,大隱隱於世,是仁慈堂大樓給人的第一印象。它處在澳門半島最繁華的商業地段——議事亭前地廣場,這裏可算是各種購物街道和美食店鋪的交通中樞,而這座澳門慈善機構仁慈堂下屬的磚石建築物,卻要通過一條不為人註意的小道方能進入。作為一座21世紀後才揭幕、歷史不長的年輕博物館,仁慈堂博物館還不太為人知,展出的物品大多來自仁慈堂的自我珍藏,有印有耶穌會徽號的陶瓷器具、仁慈堂歷史文獻以及天主教的祭器用品和聖像。仁慈堂博物館需收取5澳幣的門票費作為慈善款項,唯一的管理員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話熱情地介紹其歷史和淵源,在澳門不同宗教和國家文化的融合顯得非常和諧,人們熱愛自己所愛,信仰自己所信,與人無涉。博物館二樓的會議廳外是個貼著彩色地磚的露台,白色木質窗框搭配墨綠色百葉窗,復古電扇懸於頭頂,坐在鏤空銅質椅子上看樓下噴水池邊的人來熙攘,博物館並非只是供人參觀行走並經過的地方,它也可以如此這般,在你觀看之後又留下一個思考和回味的空間,而不是急於匆匆離開奔赴下一個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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