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耳聞台東公東高工裏有一座教堂已經許久,但一直也沒有想過他是一座多麽了不起的教堂,一直到最近攝影家範逸舜出版了一本很受矚目的書公東的教堂,才更知道這所學校和這座教堂在台灣都是多麽低調但卻蘊含著無比巨大能量的地方。
這本公東的教堂,除了描繪著公東教堂驚人的美與輪廓,更書寫著這座學校的創辦人錫神父從瑞士遠赴重洋到台灣來,為了東部的原住民奉獻一生,並且創立起公東高工這所首屈一指的技職學校的故事,讓人感動又欽佩這樣不是生長在台灣的外國人,卻如此愛這片土地,愛著這裏的人,比起許多只會把喊愛台灣當做政治口號的許多政客來說,台灣人真的要檢討著。
第一眼見到公東教堂所在的建築,我就想到了法國的廊香教堂.
因為這本書的關系,公東教堂最近聲名大噪,參觀或是想采訪的人絡繹不絕,很幸運的,我臨時起意想去參觀的那一天早上,沒有人預約參觀,學校也大方的讓我們進去參觀,從第一眼見到公東教堂所在的這棟復合式的大樓,我就整個被震撼住了,這不就是這十年來才盛行的清水模建築嗎 ?想不到早在六十年前,公東高工就有這樣一棟如此美麗的清水模建築,據說這棟建築是錫神父委托一位年輕的瑞士建築師達興登的作品,而這個作品也是達興登的畢業論文作品,充滿了前衛的思維,我想這個作品正因為脫離了歐陸,才得以大膽的在台灣呈現,不過還是很難相信六十年前,如此落後的台東,竟然有著這樣一座水平之高的建築與教堂。
建築分為四層
這棟建築分為四層,一樓以前是實習工廠,二、三樓是學生宿舍,最上層才是容納空間其實不算大的公東教堂,我端詳著這棟美麗的清水模建築,首先看到的就是他在頂樓或橫或豎的長方形窗戶,這不就是柯比意廊香教堂的模樣嗎?雖然我並沒有去過法國的廊香教堂,但看到眼前的公東教堂這棟建築,卻望著出了神,頂端的十字架在藍天的簇擁下,發出神聖的光芒,無怪乎,有人把這裏稱為台灣的廊香教堂。
從背面看這棟建築,象是柵欄般的水泥柱圍住了這棟建築,但仔細一看,這些柱子充滿了裂痕,其實這棟建築在921後就被列為危樓,校方沒有多余經費整修,目前只整修了一部分,還需要更多人協助經費來整修這棟不可多得的建築與教堂。
再從側面看著這棟建築,擡頭一看,另一側的清水模也縷空了幾處長方形的方格,一旁是高聳的綠樹,光整個從上面流瀉下來,穿過清水模與樹梢,實在難以形容這份讓光引領著空間與自然的感受,範逸舜在書中寫道這個畫面時,以比較誇張的說法說道 ,這個畫面,讓人覺得佛家禪定的最高境界也不過如此,但這片在清水模墻面與樹梢間穿越的光的海洋,的確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辦公室的一位小姐親切的帶著我們前往四樓的公東教堂,我一路順著樓梯往上走,光影在樓梯間穿梭著,樓梯間縷空的窗戶,透出了自然的色彩,以前二、三樓的學生宿舍,已經被封閉起來,一間間的房間象是把時間鎖了起來一般 。
我們在樓梯旁也看到了過去錫神父住的房間,斑駁到已經整個退色木門,不知過去有多少人在這個房間受到錫神父的教誨。
我們一路受到了光的感召,到了頂樓,也就是公東教堂的樓層,不知以前學生從下到上,要走到教堂裏時,又帶著甚麽樣的心情?
頂樓的光影設計也極為迷人,同樣鑿洞的水泥墻面,藍天成了水泥墻的畫布,灰色與藍色之間,以及一旁的枯樹,還有地板上掉落的樹葉似乎在寫著詩句一般,光影飛舞著,讓人深深著迷。
接著我們才看到了那宛如倉庫般上面寫著聖堂兩個字的教堂外觀,說真的,看到那個大門,實在很難想象這是個教堂,但或許就是因為他的大門外觀給人一種毫不起眼的感受,當帶我們上去的那位阿姨幫我們把教堂的門打開後,我們就和範逸舜談到第一次看到這道門打開時的感受和心情一樣,瞠目結舌,有著說不出的震撼。
我並沒有信天主教和基督教,但是不知為何,不論是在國外或是國內,我卻都喜歡看教堂,在一些教堂的氛圍裏,其實我能感受到為何教堂的空間是如何可以影響或是撫慰一個人的心,不過我沒有看過一座教堂,可以像公東教堂一樣,雖然如此的不起眼,卻能讓心靈如此的平靜,看到這座小小的教堂,任何人都只想靜靜的坐在教堂裏,凝視著自己,凝視著靈魂。
從打開那如倉庫般的白色大門,看見公東教堂的那一瞬間,我們似乎都被引領到了另一個世界。
教堂最精彩也最迷人的空間感受在於右邊這個面積較大的區塊,一旁的墻面是教堂一定會有的彩繪玻璃,以長方形的窗格作呈現,從彩繪玻璃透出來得自然光,灑在這個教堂的空間裏,散落在水泥墻壁,台灣的老式紅磚地板,和長條的木椅上,彩繪玻璃的色彩沾黏在地板、墻壁上,那個畫面看起來實在是好祥和。
彩繪玻璃上的圖案十分精采,也和一般教堂裏看到的不太相同,書裏有寫道其實上面的圖案是在講基督的苦路圖,用的是一種抽象的藝術圖案來表達這個故事,雖然我不懂苦路圖的故事,但是玻璃上的圖案設計真的十分吸引人,這和一般教堂大都以寫實的圖案來表現苦路圖的方式截然不同,卻更引人入勝。
有著抽象藝術感的苦路圖,公東教堂一書有很詳細的說明
另一個也很吸引人的是前方的祭台旁的基督像,也和抽象的苦路圖一樣,我沒有見過如此藝術又帶著特殊氣息的基督像,我不知道像這項實驗性般的基督像,教徒的反應和接受度如何,但我卻看見了一種超越形而上的事物。
我去聽範逸舜在台東的新書獎座時,他說自己帶了幾個朋友前往參觀公東教堂,每個人都在聖堂之門打開後,看到教堂裏的景象,深受震撼與感動,甚至淚流滿面,我可能無法理解它們淚流滿面的原因。但是我的確也在聖堂的大門一打開後,即使沒有信教的我們,依然被深深的打動,那份超越了外在空間的氣氛,在整個公東教堂裏彌漫著,好像在裏面,時間可以是停止的,好象是空間裏所有的一切,都代表著宇宙中永恒的哲思,我們可以在裏面找尋看見更深層的心靈,其實在這樣的空間裏,我才真的可以感受到宗教力量的偉大。
東教堂的美,超越了一般我們所認為的宗教場域,光帶著我們走向永恒,不過更重要的是我們想到了為了幫助台東的原住民孩子一手創辦這個學校的錫神父,他在癌癥還說到,他就算爬也要爬到這裏為孩子做彌撒,這樣無與倫比的大愛,我想正也是公東教堂會讓許多人淚流滿面的地方,正也是讓許多人可以照見自我反省自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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