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一月份的時候,去了趟澳門。因為是從香港坐船渡海過去,所以頗受了點煎熬。船,是噴氣的那種,一個半小時左右就可以從香港抵達澳門。那天偏不湊巧,下了一場暴雨,公海上風大浪大,可以想見船搖晃地是何等劇烈了。坐船,對於我這種平衡器官發育不良的人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砭人肌膚的寒雨,斜斜打在窗上。雨水將海天的顏色混合成灰蒙蒙的一團。噴氣船勉力滑行在洶湧的波濤上,仿佛跳著搖擺舞的少年,一路顛簸。船一靠上澳門碼頭,我便對著船上的紙袋狂吐不止。這是澳門給我的第一份見面禮:持續的頭暈,還有,不住痙攣的胃。
除去暈船的原因,不知為什麽,澳門給我的印象之深遠甚於香港。,或許是她潛藏的艷麗而頹廢的氣息,比起香港直白的繁華敘事,更對我的胃口。 澳門的白天很安靜,路上行人極少。沿街的人家緊緊閉起窗戶,從巴士的車窗望出去,什麽也看不到,只有若隱若現的人影,暗中撩起眾多好奇的心情。幾家店鋪半開著門,裏面的貨架好像褪了色的油畫,默默地隱在白日的陰影裏。風揚起一片浮塵,稍稍遮蓋掉招牌上些許落寞的神色。澳門的白天好似一個匆匆的過客,一路穿行在寂靜的街道。偏偏澳門人不在乎,甘願讓遊客們獨享白日大把大把的時光。 澳門的白天明顯襯出澳門人純樸的一面。澳門的街道窄,即使行人不多,當地人遇到你仍然低頭禮讓,側身而過。而那個與你擦肩而過穿著襯衫的人,很有可能是腰纏萬貫的富豪。澳門人講究財不露眼,這是他們做人的通則。在需要排隊的地方,看不到有人霸道地插隊,每個人都會自覺地排好。在公交車上,如果是老人、孕婦、病人等等,必定會有人讓座。比起處於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大陸,所謂受到資本主義殖民侵略的地方,在很多方面反而做得更好。 淅淅瀝瀝的雨漸止,有人提議去大三巴牌坊。一行人沿著起伏的路走,不多久,面前便是一段長長的“彈格路”,沿著山的坡度一路優雅地蜿蜒下去。黑鐵鑄的雕花欄桿,圍著一蓬蓬開得正盛的花;頗有歐洲風格的路燈兩側,用籃子掛著婀娜的藤蘿,隨風搖曳生姿。路的兩邊是參差的小樓,一律是淡雅素凈的顏色:粉綠、淡紫、奶黃,帶著小小的尖頂,典型的葡萄牙建築。 很遠地,就可以看到大三巴頂上的十字架。大三巴不同於中國傳統牌坊,作為教堂的前壁,它的墻面上刻滿了聖經故事,精美的浮雕讓整座建築物籠罩著濃重的宗教意味。因為是雨季,天空灰得有些壓抑,使原本就挺拔的牌坊看上去更加高大起來,氣勢恢宏,頂天立地一般。牌坊前的廣場上聚集著不少白鴿,見著人一點也不害怕,不時撲楞著翅膀,從我們的身邊低飛而過。也許是已經矗立了三百多年的緣故,大三巴牌坊好像一個見慣了大場面的老人,安靜地立在一旁,任憑腳下的世間獨自紛爭喧囂。 本文作者:凱撒大帝 更多詳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