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伯遊記970409

970409雄伯遊記

一年一度的清明節掃墓，二哥慨言：「本年本盤算出國遊覽，但因店員送貨時開車撞傷人。對方索賠六十萬，經調解，保險公司出二十八萬，司機、車主各付三萬。等於是將出國的團費和心境都毀了，要出國等來歲再談罷。唉！年歲一大，一年比一年更走不動了。」

晚間一對一的家教學生來電請假，因隨怙恃度四天連續沐日去也。於是獨安閑家喝了一些悶酒 提早就寢。中夜醒來上網沖浪了一陣子，再回床，竟沉沉入睡。

正酣睡間，電話淒厲鈴聲鴻文。原來是另一位一對一的家教學生請假，要隨怙恃旅遊去也。放下電話，心 頭掠過一個意念：「年輕人都理解出去玩，我六十五歲的白叟還不知道要及時行樂？」

心念一動，馬上拎起簡陋的背包，往五十CC光陽機車中間空位一摔，出發去 也。沒有選擇那部十一年車齡的Neon 老爺車，部門原因是因為它平凡就有慢速熄火的缺點，若半途忽然拋錨，危險理屈，拖吊起來不只費用不貲，並且補綴費也往往貴得令人肉痛。另一個原因是，我前兩年即將提前退休的那段時間，心境頗為零落，當時規劃要到大陸長期自助旅遊，以逃遁自我在現實價值系統語言中的拮據。當時由於經濟上的拮據，規劃中的交通對象就是五十CC摩托車。只是沒想到，剛一退休，私立中學的校長前來家中禮遇聘請兼課，現實的考量使我不得不欣然應聘。過半年，原學校的語文資優班的「西洋文學概論」，又給予每週兩小時的兼課。除外，我晚上一對一的家教像雨後春筍般增長。從現實層面來考量，我現在其實應該意氣風發，盡力賺鐘點費才對。為什麼我潛意識還蠢蠢欲動著那股無法言喻的煩躁不安？

在Seven-Eleven 買了兩瓶可口可樂，及一份壽司，並且在新城加油站加滿汽油及兩罐預備油， 我直往中橫的綠翠山區前進。一路順暢，直到慈恩歇息站停車時，車身忽然倒地，旁邊一位年輕人過來幫我扶起，並婉言說，要歇息一陣子能力再行駛。我出遊心 切，還是逕行啟動，卻發現行進間車身吱吱嘎啦地響，宛如仿佛內部螺絲掉落，機件愰動。心裏自肘，這部七八年的老拙機車何堪面對武嶺那岑嶺陡坡兼強風的挑戰？再 加上天氣陰霾，霧氣彌漫，偏頭隱隱作痛起來，我幾乎喪失約心，準備半途折回。

還好，脫離迷霧區後，我停車下來檢查，霍然發現車前大燈極度傾斜。用手敲敲打打推正後再出發。到了 下坡地段，溘然聽到卡嚓一聲，所有的吱吱嘎啦聲全體停滯。車況完整恢復正常，再加上天空的略為晴朗，我的偏頭痛也跟著消逝無蹤。於是我心想，行路有如人生，即使行到山窮水盡，還是會有意想不倒的峰迴路轉，沒有需要為一時的窮途惱，懷憂喪誌。

果真，攀緣武嶺岑嶺陡坡時，進行頗為順暢。下陡坡時，也沒有我預期中手煞車鋼線斷裂的驚險。我體悟出來的要領是，從一開頭就要慢慢扣緊手煞車，穩穩下去。千萬不要等衝到加快度後才要煞。

經由清境農場抵達埔裏時，天色已晚。我選擇一家在巷口的傳統旅館住宿，價格出奇地廉價：五佰元。不 料，盥洗後就寢，忽然一陣陣吊唁死者往生的佛號佛音鴻文。乍聽心頭一震，以為房間靈異現象發生。再仔細辨認聲音來源應該是樓下進口廳堂鄰近。只是分不清是 忌中還是作七佛事。總之，心頭難免掠過不祥之感的陰影。

再一轉念，要騎機車出來自助旅遊，重要的心態就是置死活於度外。何況現在佛音佛號相送的是別人，還 不是本身，何懼之有？

儘管如斯，心頭還是難免想到前幾禮拜在「西洋文學概論」，跟學生談到美國小說家「海明威」的「戰地鐘聲」For Whom the Bell Tolls，以及書名的出處，英國十六世紀形上學詩人「約翰、頓」John Donne 的死活觀：Man is not an island, entire of itself. Every man is a piece of the continent, a part of the main. If a clod be washed away by the sea, Europe is the less, as well as if a promontory were, as well as if a manor of thy friends or of thine own were, any man’s death diminishes me, because I am involved in mankind and therefore never sent to know for whom the bell tolls, it tolls for thee.（人非孤島，自成完全世界，而 是大陸的一部門，整體的一部門。假如海洋沖走一小塊地盤，歐洲會是以而稍減，如同海岬稍減，你友人的莊園稍減。任何人的滅亡都使我的性命稍減，因為我跟整體人類息息相關。是以我永遠無法知道此時喪鐘為誰而響，可能是為你而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