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到維羅納,一個多小時的飛行。出了機場,門口就有去火車站的Shuttle Bus,5歐一位差不多十五分鐘的車程。稍微研究了一下地圖,我相信酒店還是蠻好找的。拖著箱子,往火車站的右邊走,找到了那條大路Corso Porta Nuova,左轉再筆直地沿著路走,隨著出現的越來越多的人群,離 Piazza Bra也就越來越近了。看向左手邊,Via Roma的街名出現在眼前,抹抹臉上的汗,我到了。 Hotel Europa,前台的大媽還算熱情,英語也不錯,直接給了鑰匙去房間。歐洲的酒店房間就是以小出名,更何況這酒店還在市中心。一張大床就基本上占滿了房間,剩下一條窄窄的過道。但是還好他們沒給我兩張小床拼起來的大床,否則當中一條縫,經常睡著睡著就把腿夾裏面了。記得第一次看見這樣冒充大床的分體小床,是在第一次來德國借住的朋友家裏。那時候起就沒喜歡過這樣的床,據說讓你這邊翻身,不會影響到睡在你旁邊的人,可我從來也沒有覺得這是個問題,所以每每在德國酒店裏對著那條大大的縫隙欲哭無淚。酒店的無線網絡是免費的,插頭卻是問題,意大利的插座分兩種,歐標的可以直接用德國的插頭,但是酒店裏的是小眼插座,問前台借轉換插頭,謝天謝地意大利老帥哥送來了據說最後一個。 放置好了行李,換上一身短打,我在這裏只有兩個半天的時間,得抓緊逛。從Piazza.Bra往競技場(Arena)方向走,路旁全部是餐廳,我就開始開心起來,每頓都可以吃意大利面和披薩,還有Risotto,每頓都是呢,想想都偷笑,邊走邊算計著每家餐廳的美味程度,越想越期待,腦子裏已經在飛速勾勒晚餐的菜單,竟然完全忽視了對面的競技場,不行不行,我可號稱是來旅遊的呀。曾經在羅馬的斗獸場被烤了個半死,看著現在毒辣辣的太陽,我實在是不想進去再被烤一次,但是人家據說保存完善聲名在外,總也得給個面子進一趟吧。踟躕著走過售票亭,發現雖然傳說中的歌劇《阿依達》今晚沒有排演,取而代之的是但丁的《神曲》,這個也行吧,我想著,就直接買了票,最貴的內場80歐,依次是60,40,25。純屬附庸風雅的我,又想順便乘晚上涼快,蹭著就把競技場給逛了,當然挑了最便宜的票啦。 走過斗獸場,名品街Via Mazzini,以LV店開頭,沿著它走到底,右轉20米,就是朱麗葉故居(Casa di Giulietta)。門面不大,電影‘給朱麗葉的信’(Letters to Juliet)中,小小的庭院墻上密密麻麻得貼了世界各地寄來的信,隨風起舞,更有好心的誌願者負責收集,回復。我們只要記得藝術是來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就好。這墻上別說連一張紙片沒有,大家的簽名更是重重疊疊,互相湮滅。墻壁的最高處也有個大大的雞心,框著兩個名字,這兩位莫非是疊羅漢上去的?還有一塊塊的,好像是嚼過的口香糖,被細心地粘在墻上揉平了。圓圓的一小塊,等幹了再寫上那兩個耐心人的名字。別說,看來口香糖的黏性還真好,不帶掉的。除非被人又重疊上去。庭院裏朱麗葉的銅像,走了那麽遠的路,終於來到了她的身邊,感覺倒真應了‘亭亭玉立’四個字,當然,還有她那被摸的鋥亮的右胸。總覺得這個傳統有點猥瑣,站在旁邊看了一會,有老公摸著老婆,老婆摸著她的,這個還算搞笑。其他的就多少有些不堪入目了。我很不明白這到底是對愛情的崇敬還是褻瀆了,趁一個空擋拍了一張,權當到此一遊而已。 出了朱麗葉故居,往右直走是香草廣場(Piazza Erbe)。廣場上賣水果,賣工藝品,賣威尼斯面具,各式各樣,小販裏更有中國面孔。逛著看我最喜歡的蔬菜攤,有頂花巨大的小黃瓜,還有一種淡粉色的豆角,長得怪好看的,豆皮上還有深紅的條紋,胖胖的攤主沖我嚷了個名字,可惜我的意大利語一竅不通,連個大概的發音都沒記住,就拍了張照,想著點菜用,可幾天下來楞是沒吃到。回想下這次的意大利之旅在吃方面其實不算太成功,因為沒幾家讓我覺得比在德國的意大利餐館要好。我決定回了德國再也不抱怨我家附近的意大利餐館都不怎麽樣了。下次要找意大利的小鄉村逛,離這些旅遊勝地遠遠的,才有機會頓頓都吃到我夢中的意大利菜吧。 沿著廣場走到底,右轉,我懶得費神去看地圖,只知道這個方向上有兩座大教堂。我沒有宗教信仰,但是卻很有耐心逛教堂和寺廟。那些玫瑰窗,講經台,枝形燈,大幅油畫,總也讓我看不膩。也許是國內的習慣,‘遇廟燒香,逢寺拜佛’而已,無他,只是長存一份敬畏心。在多摩大教堂(Chiesa del Duomo),除了那個八角形的洗禮池 ,我還發現了一對相當漂亮的大燭台,只可惜沒有希望擺在家裏。還有旁邊壁燈的吊飾,也是花團錦簇工藝繁復雕琢精致。這兩樣東西已經足以讓這個大教堂在記憶裏畫上一筆。 教堂臨著水,對面的山上古堡森嚴,被遮擋在一片郁郁蔥蔥中。我對任何親水的城市有著與生俱來的好感。無病呻吟的滄桑漂泊感還離我很遠,可面前這條奔騰的大河還是會讓我想起那座生養我的城市,曲折的矮巷裏,遮陽的細竹簾,也是一派吳越水鄉的恬靜安樂。兒時的盛夏,也就是祖母慢搖輕晃的蒲扇和窗口的竹影稀疏,在咿呀做唱的紹興戲文中度過的一個個蟬鳴的午後。如果我乖乖地午睡,酣甜一覺醒來後自有一根沁涼的棒冰,放在我的搪瓷小碗裏,輕輕地嘬,還在碗底畫著圈,然後一口喝完那涼涼甜甜的水。今天沒有棒冰,但是在意大利啊,到處都是冰激淩,不需要刻意挑選,因為都好吃。有家店裏把冰激淩堆的山高,每個冰激淩山的旁邊還放上了代表口味的水果,或者巧克力餅幹,光看看都饞的慌。 沿著河邊走,看見的第一座橋叫加裏波第(P.te Garibaldi),第二座橋叫維多利亞(P.te Vittoria),聽著像兄妹兩個。從妹妹橋往博薩利古城門(Porta lovia o dei Borsari)走到當中的時候,有家小小的披薩店,就在公交車站的旁邊,忘了叫什麽名字,可那個披薩確實好吃。之前吃過的小披薩店,數羅馬梵蒂岡旁邊窄巷裏的好,這家絕對也能和它一較高下。最漂亮的披薩是鮮紅的番茄配著白色厚厚的水牛芝士,但是它旁邊那個卻散發著更噴香的吸引力。大蔥豬肉餡的餃子我吃過,大蔥配豬肉的披薩還真是頭一次吃。都說意大利的蔬果好吃,這蔥也一樣,被肉汁浸潤,肥美香甜。本來看那一大塊披薩,真懷疑我是吃不光的,結果等吃剩兩口了才想起來應該拍照留念,吮著指頭心滿意足地出門。第二次再來尋這家店,卻已經打烊了,因為沒吃到,更覺得美味啊。其實維羅納的景點不少,還有羅密歐之家(Casa di Romeo),朱麗葉之墓(tomb di Giulietta)等等。本來這趟旅行的目的只是無目的地逛逛吃吃而已,就不需要跟著旅遊攻略巨細靡遺地折騰自己了,我給自己找了個好借口躲進廣場上的太陽傘下喝冰涼的Spriz。等著晚上的歌劇。 八點四十五分開場,正式演出已經差不多九點半。天色才剛剛微暗,競技場上空有無數的鳥兒撲棱穿梭,有夕陽,有昏鴉,感覺一片蕭索。說實話,遊記上所形容的保存情況完善真不是虛詞,跟羅馬古斗獸場的破敗比起來,這千年前的競技場竟然更像現代的體育場,層次遞增的台階光滑平整,只是現如今再也沒人有這樣的大手筆,用整塊的大理石打造一個露天體育場。因為票價便宜,我反而能爬到最高的那一層找了個很靠中間的好位子,畢竟我相信,歌劇是靠聽的。所謂高處不勝寒啊,夜幕降臨,風刮地一陣緊似一陣。今後再有這樣的演出,我一定不會忘記帶衣服,我像寒號鳥一樣跟自己保證著,也思念著我箱子裏的小外套。歌劇開始了,見但丁踉踉蹌蹌地從內場觀眾席走上舞台,攔路的三只猛獸猙獰著出場。苦難之河(Acheron)上的船夫卡戎(Charon)絕對就是西方版的‘灰侍者撐篙,遇有緣人渡之’,我的第一次歌劇體驗兩個小時完美成功。 走出競技場,我很自然得餓了,‘找吃的找吃的快去找好吃的!’胃在向大腦發送指令。到處是餐廳,可該選哪家才好?轉著走了一大圈,越來越餓的我卻也越來越挑剔,直到我轉回了競技場旁邊的小岔路,路口的那家店,撐著亞麻色的遮陽傘,在夜色中看著很有味道。去餐廳裏洗手的時候,我看見了一座漂亮的石頭烤爐,那時候,我就知道我的選擇是正確的了。鮟鱇魚面條配黑橄欖。鮟鱇魚長的不好看,肉質卻相當緊實。我收藏有一個菜譜,做完以後的魚看著跟烤雞肉一樣。英文叫Monkfish,所以也叫和尚魚。黑橄欖的味道很重,好多人不習慣,但是它跟這魚卻是絕配,還有切細的續隨子(酸豆),大量的橄欖油,撒上新鮮幹酪,再加上一大杯霧蒙蒙的Laguna,‘這個晚上好幸福’睡覺前,我這麽想著進入了夢鄉。 |